游走在香港街头，你是否有留意过街角中不时出现的涂鸦文学？

在街道墙壁、电箱、楼梯扶手等各种犄角旮旯，都不难发现一众“神秘艺术家”留下的“作品”。而这一独特城市景观，更在香港与内地的社交平台上获得超高人气，并吸引很多内地游客前来打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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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类充满粤语特色的句子，为繁忙的都市生活增添了一些趣味，但另一方面，却是游走在法律的边缘，引发不少社会人士的批评与质疑……

早在五十年代，受到西方涂鸦文化影响之前，香港就已经有一位自成一派的草根“涂鸦客”——曾灶财。若说他是香港涂鸦第一人，也不为过。

曾灶财生于广东高要，青年时期因日本侵略，被迫投靠远在香港的舅父。到了香港之后，他的生活并不如意，在菜园种过地，在纱厂纺过纱，当过水渠匠，做过搬运工，在垃圾站工作期间腿部意外受伤，自此要靠拐杖走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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传闻他在整理祖先遗物的时候，发现九龙部分土地，曾被御赐为他祖先的封地。于是，他惊觉自己——曾氏的第三十五代传人，是真正的“九龙皇帝”。原因很简单，在古时，所有的土地都是属于皇帝的。

但香港成为英国属地后，他们却不再是九龙的地主。于是曾灶财拿起笔杆，到处“出巡”，在街头的每个角落写上自己的族谱，声讨英国政府，告诉别人自己是这块土地的主人，是“皇帝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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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氏涂鸦超过50年，笔迹遍及港九各区，甚至九龙以外的香港岛中环和西环等地都出现过他的笔迹。

他几乎每天都在大街小巷写下他的族谱和“圣旨”。有香港本地人表示，在自己读小学的时候，曾灶财就在那里写，后来上了大学，再后来进入社会，恋爱、结婚、生子，他依然在那里写……

曾灶财多次因为涂鸦问题与市政人员及警察发生争执，亦屡遭带走、检控，但警方多以警诫或罚款了事。他的妻子因为忍受不了其涂鸦习惯，最后舍他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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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氏涂鸦均为用毛笔书写之汉，他的墨迹在排版上杂乱无章，字体大小不一，窜行、乱行现象更是比比皆是。有人觉得这是疯子的乱涂乱画，亦有人颇为欣赏其作品。

1997年，著名时装设计师邓达智采用了曾灶财的涂鸦来设计时装。2003年，曾氏涂鸦曾于威尼斯双年展展出，是第一位香港人获展出作品。

2004年10月底，他的作品被拿到苏富比拍卖，最后以55,000港元成交，由一名康姓太太投得。记者事后访问曾灶财，他反问：“是康熙的后人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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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，“皇帝”作品大部分已被政府清理，之后当局才后知后觉为仅存的几个作品加装保护措施。

▲位于天星码头的曾氏涂鸦，图源网络

他的故事亦被多次搬上荧屏：郑少秋主演的《流氓皇帝》以他的故事为蓝本；刘江主演的《无冕天使》有影射他的行为；曾志伟主演的《开心勿语》甚至直接借用了他的名字……

在不少展览中，也可以见到他的作品。有香港人认为，“皇帝”虽已离去，但他已经成为城市集体回忆中的一部分。

而近几年，香港街头出现越来越多“文字涂鸦”，被称为“港言港语”，句句都表达出粤语的啜核之处。

文字短句子被写在墙壁、电箱、楼梯扶手，甚至垃圾桶上，其内容包罗万象：歌词、两性情感、打工人心声、哲学问题，甚至两性笑话与发疯文案应有尽有，有如人生般五味杂陈，等着与谁共鸣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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例如，简单一句粤语歌歌词，就吸引不少乐迷打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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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“心灵鸡汤”寄语陌路人，盼望他们能在社畜的生活中得到一点慰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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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毒鸡汤、灵魂拷问、发疯文学也直击灵魂深处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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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elody是香港街头涂鸦的“常客”，如今在社交媒体，这个动漫角色被看作是阴阳怪气的代表，因此街头的Melody语录也十分毒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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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情色“诗句”出圈的神秘涂鸦客“松岛安”，其作品甚至从街头走上展览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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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少年轻人将创作涂鸦、记录涂鸦、分享涂鸦作为宣泄情绪与表达自我的途径，使得香港街头的“港言港语”越来越多。

记录了香港街道上各式各样文字涂鸦的社交账号“香港街上观察(@hkurbanrecord)”，在过去疫情期间诞生，现已成为近16万人的心事台。“全港最正能量的社区留言板”，专页如此介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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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12月，香港秀茂坪南邨秀德楼一名女子由高处堕下。香港青年堕楼轻生的事件再次发生之后，有网民在油麻地街头发现非常励志的涂鸦——“世界好大。这里不开心去第二处，哪怕楼下都好，走下去总好过跳下去。记得用行，不要用跳呀”，迅速在社交媒体引发传播。

发帖人表示：“谁说涂鸦就一定不好，这个是油麻地街头的涂鸦非常励志。特别是这个时期，共勉之”。

而奉劝年轻人好好活下去的街头语录并不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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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大家透过笔迹之间互动，我觉得呢种正能量的互动好难系网上见到，但你就会喺街头艺术见到。”“香港街上观察”账号的主理人Marcus认为。

有些人认为涂鸦是艺术创作，有些人则认为街头涂鸦是对公共设施、城市美观的破坏。 一直以来，这个问题都饱受争议。

在绝大多数国家的法律中，公共场合涂鸦被看作损坏公共财产，被明令禁止。根据香港法例第 228 章《简易程序治罪条例》第4条19节，在任何公众地方之内或附近，以雕刻或其他方式，将任何字母、字样、数字或图案标记在任何石头或路堑上，以致其外观受损，可处罚款$500或监禁3个月；最高可处监禁10年。

▲图源hkurbanrecord

有网民觉得，到处涂鸦是犯法，绝不能以艺术创作自由破坏环境。

况且，有些街头涂鸦具有煽动性、暴力性、侮辱性或其他违法内容，可能会引起途径者不安。例如上文提到的“下流诗人”松岛安，其作品就以淫秽、色情为代表，有的甚至涉及侮辱女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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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且，要清除这些低俗、违法涂鸦的成本较高。有工作人员透露，涂鸦客总是藏踪蹑迹，常常在三更半夜作案，很难捉到。而涂鸦主要是用油漆喷涂，墙面又是砂质，若要清除，只能将墙面重新刷漆。

香港涂鸦艺术家李昱昱认为：“艺术家需要有底线，例如不破坏私人、公共财产或挑战公共安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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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过，亦有不少人希望能为街头涂鸦创作留一片空间，认为涂鸦既有艺术价值，又是年轻人的发声渠道。

香港涂鸦艺术家曾昭昶就曾被警察抓捕过近十次，最严重一次是在巴士上喷漆，他当年既不要律师为自己辩护，又不认罪，凭一句“我觉得是艺术”登上各大媒体。

他认为：“吸引我做街头艺术的最大原因，不是要挑战香港的法治，也不是警察发现了我，而我成功逃脱了所以感到很开心，而是很羡慕外国，哇！有这么大一幅壁画很漂亮，如果香港有就好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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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国著名艺术家“Space Invaders”(宇宙入侵者)曾在全球40多座城市留下作品，在2014年访港留下40多幅作品后被政府立即清理。

坚持“真人不露相”的他在接受美国《华尔街日报》专访时表示，香港官方在他创作不到一个月后就将近90%的新作品清除，他感到非常失望。

被清理的其中一个作品以美国卡通功夫狗为蓝本，乃对李小龙致敬、让西方世界认识功夫文化之作。随后有富豪珍藏该复制品，估值百万港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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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浸会大学视觉艺术系助理教授李世庄指，涂鸦者虽然可以到艺廊画画，但在公物上涂鸦乃艺术家的一种“发声”，通过这一途径表达自己对于社会议题的意见。

他认为，涂鸦所衍生的，不单纯是执法问题，是社会对文化艺术的认识和态度……

各位自己友，

你怎样看这些涂鸦文化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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