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凰花开了,在这个满是青绿的季节偶尔探出几支嫣红的花朵。雨,总在花儿盛开的下午来临,随风飘落的花瓣在湿漉漉的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红地毯,端午节如约而至,此时,街头巷尾总是氲氤粽子的味道。 由于我们地处珠三角,人们总喜欢在房前屋后种上几棵芭蕉树,而端午节前后,芭蕉叶长的最为青翠厚实,也不知道是就地取材,还是为了省钱,打我懂事的时候起,家里就用芭蕉叶当粽子叶用,而用芭蕉叶包裹的粽子就会有着一种独特的香气。 包裹粽子最好的是那些已经生长两三周的的芭蕉叶,其一纤维够韧 ,不易折断;其二芭蕉的香气最为浓郁,但这种芭蕉叶都长在两人以上的高度,芭蕉树光滑无枝桠是不能爬上去的,我每次都是借助一条竹竿,一头靠着芭蕉树,一头插在地里,凭借着锻炼出来身轻如燕的本领顺竿爬上去砍到所需的叶子。 下午放学,母亲就催促去采摘第二天要用的芭蕉叶,每当我脸有难色时,母亲就动之以情:你是家里的男仔,你不去难道让姐姐们去?晓之以理:粽子煠(霎sha音广州话”煮”的发音)熟后,挑最大一个,而且是第一个让你品尝……总之有道理让你心情愉悦地去干活。 采回的芭蕉叶剪裁成长方形,先用清水和软布刷洗一遍,再用开水焯烫一下就可备用。 包粽子的备料一般都由母亲亲力亲为,年复一年地运用,由外婆传授下来的配方早已烂熟于心。 绿豆,先用小石磨轻轻磨开两瓣,把绿豆壳去掉,用清水浸泡。 七分肥,三分瘦的五花肉,切成块,用五香粉、食盐、糖腌制一天 糯米也要用清水淘净,用清水浸泡隔夜,让米粒充份吸收水份。 咸蛋黄,那个时候因为经济的原因,用整个咸蛋黄太奢侈,母亲把一个咸蛋煮熟分成4份,每只粽子放一份,有的时候也会加入皮蛋,便可大大地曾加粽子的咸香和美味。 当年,用来裹粽的绳子是菜市场绑菜用的“水草”,母亲每次买菜回来都用清水洗干净,晾干。等待端午节的来临,再用水泡软,保证每只粽子的用料都是纯天然。 裹包粽子也是一种讲究技巧的活。母亲一边示范,一边讲解:芭蕉叶要折成一个倒三角,先放一层糯米,再放一层绿豆,中间一层是放腌过的五花肉和咸蛋,再如是放一层绿豆、一层糯米,最后一定要裹紧扎实,这可是足以影响粽子口感的重要步骤…… 五、六十年代,每个家庭的炉灶只有两种,一是柴炉,还有就是煤炉,煤炉当时已算比较先进,柴炉却更省钱,我家用的是柴炉煠粽。煠粽,是一个庞大的工程。烧柴要专人看火,火既不能太旺,但又要保证锅内有足够的温度和蒸气,还要观察大锅内水位,及时添水,使到粽子里的每一粒米都能够吸收足够的水份,这样煠出来的粽子才软糯甘香。母亲一般都安排我和姐姐们守上半夜,母亲则坚守最艰难的下半夜。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煠煮,粽子终于新鲜出炉了,刚拿出来的粽子冒着蒸气,散发着由糯米、绿豆,五花肉经过一番缠绵之后散发出来的幽香,我外婆称之为“瑰丽香”。 现在看来,当年母亲做的粽子所用的材料是最简单的,不像现在的粽子又是鲍鱼,又是瑶柱,甚至海参。大道至简,母亲正是通过数十年的历练谙熟各种食材的特性,通过准确的份量,包裹的力度、煠粽时间的把控让肥肉的甘腝与绿豆、糯米清香发挥到极致! 凤凰树花开花落,端午节时雨时晴。母亲的味道,咸淡总相宜。 (图片由作者提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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