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是世界睡眠日。
相信在睡眠日前,你也看了不少与“晚睡”相关、骇人听闻的消息,像是什么“年轻人报复性熬夜”“27岁二胎妈妈深夜猝死”等。
但对广州人来说,这类消息很难对他们起到什么威慑作用。在“敷最贵的面膜,熬最晚的夜”“凌晨两点,喝着冰啤酒加枸杞”等的“作死”金句还没出来前,广州人早已位列熬夜仙班。
不熬不是广州人
凌晨刚过,广州的街道上,闪动着几个身影,为首男子身形消瘦,光着膀子,如饿狼一般,眼里放着光芒。
如果你刚好看到这样一幕,别紧张,你只是遇到半夜出来觅食的广州人而已。
(△ via网络)
俗话说,半夜三更三种人,妓女嫖客广告人。到了广州,广告人就得改为“广州人”了。
广州是公认夜生活丰富的城市。2013年发布的首个《中国睡眠指数报告》中,广州以“23:08”的平均就寝时间,打败了国内其它城市,成为当之无愧的“夜猫之王”。
2017年先后发布的《2017年中国网民失眠地图》和《城市夜生活指数排名》中,几乎每项指标上,广州都没掉出过前三。
(△ 2017年发布的《城市夜生活指数排名》中,广州位列第三 | via网络)
生活在广州的朋友,很难想象北方城市夜晚的寂寥。
曾经有一朋友去天津玩,晚上七点到达天津,打车时,司机告诉他:“这个点到市区,很有可能没吃的了。”朋友以为这是玩笑话,结果下车时候,还没到晚上九点,目所及处,几乎一个人都没有。
而在广州,这个时间点,离夜生活开始还有整整两小时。
(△ 广州年轻人夜生活的常去之地——琶醍酒吧街 | via网络)
即便是像北京这样的大都会,夜生活的范围也仅限于后海、三里屯等繁华商圈,其他地方到了夜间,也是漆黑一片。
与之相比,广州的夜生活,可以说是“随处可嗨”的全民狂欢。年轻人去酒吧、KTV喝酒蹦迪;中年人去清吧、大排档,跟老友“啤一啤(喝喝酒)”“倾下偈(聊聊天)”;老人家闹腾不起,就去天光墟淘宝捡漏……
随处可见、彻夜不眠的娱乐场所、食肆、公共空间,使得年龄段不同,兴趣爱好、消遣方式各异的人们,都能在广州的夜里寻得慰藉与自由。
(△ 广州珠江边,不同人以不同的方式,开启夜生活。 | via网络)
“夜生活”,广州的一张潮流名片
夜生活,曾经代表了广州的“先进”与“新潮”。
在改革开放前,由于工业尚未发展、城市尚未扩张,当时广州人夜间消遣的主要方式,还是饭后到大榕树下乘凉聊天。
进入到上世纪80年代,广州成为了国内改革开放的桥头堡,商贸业的发达,加上毗邻港澳的优势,许多外来的新鲜事物、新潮文化,得以在广州涌现——夜生活,就是其中一种。
(△ 广州西湖路灯光夜市,中国最早的时装夜市。在改革开放初期,这里每晚都是人山人海,一派繁荣景象。丨via安哥/FOTOE from图话)
1979年,东方宾馆举办了国内第一家营业性的音乐茶座,开办之初,是为了丰富外宾的夜生活。但逐渐地,音乐茶座吸引的市井平民越来越多,“边喝茶,边听歌”的娱乐方式,构成了当时不少广州人对夜生活的“初印象”。
在娱乐尚未完全解禁的改革开放初期,音乐茶座的推出,引起了很大的轰动。几乎每晚,音乐茶座的演出厅都被挤得水泄不通。
这在其他城市,可以说是没有的场景。1986年,《人民日报》在报道广州“星级宾馆内的茶室、舞厅、咖啡厅、游泳池等游乐设施,都向社会开放”时,就曾这么感叹:“这是记者在北京、上海、杭州等城市没有见过的新鲜事”。
(△ 东方宾馆音乐茶座 | via网络)
事实上,在当时,“新鲜事”并不止音乐茶座。
1984年,广州办起了国内首个灯光夜市——西湖路灯光夜市。每到入夜,这条不算宽阔的马路两旁,档口鳞次栉比,一根根竹竿向马路中间延伸过来,挂满了当季流行的服饰……
由于灯光夜市会贩卖各种新潮的香港时装,吸引了不少年轻人来夜夜闲逛,所以有人将其称作是“年轻人的梦幻天堂”。
(△ 灯光夜市,曾是广州夜生活的一张“名片”。 | via网络)
而在不远处,一个名为“胜记”的大排档上,另一种夜文化——宵夜——也在不知不觉间生长起来。当时的“胜记”,凭借着“胜在新鲜,胜在惹(野)味”的宣传语,吸引了一众食客“漏夜(翻译为“三更半夜”)”光顾。“胜记”的繁盛,也在无意间,引领了“宵夜文化”的风潮。
(△ 80年代广州的夜市大排档,当时广州中山五路上密密紧挨的大排档,是那时最热闹的宵夜去处。| via安哥/FOTOE from图话)
到了90年代,音乐茶座、灯光夜市、宵夜,已经满足不了人们日益增长的夜娱乐需求,卡拉OK,甚至夜游等的消遣方式,开始遍地开花,广州夜娱乐的服务对象也拓展到游客等更多群体上……
(△ 进入到新世纪,为了更好地服务来穗游客,长隆办起了国内首个夜间动物园——长隆夜间动物世界。| via百度百科)
广州夜生活的热火朝天,很快就感染到其它城市。
1985年,受广州的音乐茶座影响,深圳竹园宾馆开张了国内第一家迪斯科歌舞厅。
与此同时,广州发展出来的夜宵文化,也开始“向北延伸”。尽管现在说起宵夜,许多人都会想到“撸串天堂”——东北,但在不少人眼中,北方的宵夜文化,主要还是源自于广州。
(△ 《圆桌派》里陈晓卿提到,“夜宵是从广州过来的。” | via网络)
广州夜生活,最精彩的是人
三十年前,“夜生活”是一种潮流,它是一代人叛逆张扬的青葱岁月,也是这座敢为人先、勇立潮头的城市的青春年华。
三十年后,“夜生活”变得寻常,人们早已习惯了夜生活的存在,许多城市也打着“不夜城”的旗号,吸引游客前来游玩。
潮流不再,但广州的夜生活,依然因人而精彩。
(△ viaLINLIN)
对于不少广州人来说,广州的夜晚是独特的。谈到重庆的夜,你可能会想到洪崖洞;谈到西安的夜,你可能会想到古城墙上的彩灯。但谈到广州的夜,你会想到一个个真实具体的人。
(△ via慕容引刀)
广州的夜晚,养活了来自天南海北的“谋生者”。
在改革开放的初期,许多下岗知青就在宵夜摊和灯光夜市中,赚得了第一桶金。
而平凡如发廊后巷烧烤摊的摊主,也凭借着一把风筒“吹”出来的烧烤本领,在广州都市传说中占得一名。
如“风筒辉”一般,各色各样的人物,在广州的夜晚,咬紧牙关,为生活打拼。
(△ 《人生一串》中的风筒辉 | via网络)
而广州的夜晚,也接纳了一批批城市里的“流浪者”“叛逆者”。
天光墟爱好者杨朔,曾在探墟时遇见一位摊主。这位摊主毕业于北师大,也不知为何会流落到天光墟摆起摊来,他害怕被电视拍摄,害怕被北京的家人看到,害怕会丢人。而在天光墟里,他才能无所畏惧地与来往淘金者谈及身份,谈论文学。
广州的夜色,像是他的保护色。
(△ 天光墟 | via网络)
而夜场明星炒螺明,因为一身妩媚的着装,令人捧腹的歌词,被许多人追捧,成为一代“传奇”。
但褪下奇装异服,他在现实生活中,也不过是个被家人嘲笑、看不起的普通人。
许多年后,炒螺明在《生活万岁》中眼泛泪光地回忆这些年,说起自己,也不过是和其它父亲一样,为着自己的家庭和孩子,卖命谋生。
很少人能接受张扬奇怪的他,而广州的夜晚却可以。
(△ 《生活万岁》中的炒螺明 | via网络)
曾有人说,在广州,他感受到的信号是“食色”,也就是万花筒般丰富的生活之美。
我想,这种“食色”之美,在广州的夜晚展现无遗。
广州的夜晚,有踢着拖鞋,光着膀子出没,随性且自由的觅食者,有寻求刺激、寻找精彩的“夜蒲者”。
广州的夜晚,有享受灯红酒绿、良辰美景的寻欢者,也有为谋生计、昼伏夜出的打工仔。
广州的夜晚,记录着普通人的悲欢离合,也接纳着平凡人的英雄梦想……
(△ via网络)
就如窦文涛在《圆桌派》中所说,中国的夜,不如日本那样凄清,它有烟火气,它是如此的热火朝天。
广州夜生活的魅力,也如他的话一般——精彩的不是夜色,而是人,是大排档里升腾的烟火气,是上演在夜里的市井百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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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期撰文
二德
二德的夜生活——陪男朋友去看狗友聚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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