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新闻听到,一条荡失路的七米几长的鲸鱼在香港水域中死亡了。在今天人人讲环保保育的氛围中,鲸鱼在文明国际大都会中满是伤口而死亡,让人伤感和心痛。它在台风前夕来到香港水域,它想躲风灾吗?想参观摩天大楼?它低估了文明两脚“兽”的船的杀伤力?
吃得过饱的人类,被口罩捂了近三年,又被限行禁足,正想满地球村乱窜补返够数。鲸鱼游近,正好大把八卦鬼上身的猎奇人类,要寻开心找稀罕撞正了。各类船舶比狗仔队更专业,闲人啸集坐满了八卦鬼们全天候追鲸。人们似执到宝一样,各色人各款船追看观鲸。鲸鱼左闪右避都濑嘢,背上被割了深深的伤。
鲸鱼饿吗?伤口痛吗?伤在要害处吗?八卦的人群一于少理。于是鲸鱼悄悄地隐忍着,在浅海中经历着“浅水浸蛟龙”一样的无奈和苦梦,最终客死在这号称文明的璀璨之都了。
各种“贼过兴兵,事后猪脚的声音纷至沓来。指责管理层消极,冷漠,为什么不封航?为什么不竭尽全力积极拯救?鲸尸被解剖研究死因,酷热炎照之下巨大的死鲸被吊上岸,在帐幕之下一群艰辛的专家在紧张地工作,而曾经追鲸和无追鲸的民众在电视机上围观,有心疼的吗?有内疚的吗?有不舍的吗?肯定有!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,用围观阿Q上刑场心态的人吗?那些当年鲁迅先生竭尽全力要唤醒的人吗?100年马齿徒增白驹过隙了,有几个被唤醒了呀?
我倏的记起那一年我下乡了,台风前有一头鲸也荡失路搁浅在万顷沙的海滩上。当年人们在忘情地战天斗地。农民们战斗在夏晒人干冬冷裂皮肤的耕作最前线。人人每餐有超四碗的白饭落肚,付出的体力却恨不得有十碗饭来填充。个个盼有鱼有肉却餐餐只有绰号土鲍鱼的大头菜。好在农民全是吃自种新米,那真正是“千鱼万肉不似饭初熟”的优质稻米,农民夏秋战台风,冬天做水利。
男工团队钊起一个个百斤重的大坭枕,女工在堤上挑或抬这些与自身几乎等重的大坭枕,交给内行砌固堤围的技术男工团队,砌补金字塔般几何图形的大堤。一切均凭体力和代代相传的经历经验,把“长城”般的大堤加固得睇得又顶得大风浪冲击,确保来年风调雨顺。
那时每个大队都有部手摇古董太公级电话,巨大的鲸搁浅,根本无设备无能力去拯救它。知它捱不了多久就会死去已经是顶级的认知,不知有多少吨重的鲸只能是上天送来的食材,在当年也是共识。于是象太公的“棺盖”弹开了一样的惊天大新闻闪过后,满脑是“背脊向天皆可食”的广东识嘢唔少的农民们,知道这海洋巨无霸一定可煎炒炇焗。于是把电话摇到惨似吃过摇头丸,大呼小叫四乡大队来分鲸。近傍又死慌执输的各位头头们,刀锯斧乜架撑都带上撑艇或踩单车仆崩鼻向万顷沙大鲸集结。
那时这条百年不遇的大鲸,被周身食计的先到群农,在领导们的指导下把大鲸分拆,价钱也拍板定了。本地人每斤2角钱,别的大队人每斤4角钱。不设零售,由各大队生产队为单位大块批发。供销社马上组织磅和大秤,还有百多草袋粗盐。一边切割一边过秤一边撒盐腌,当年防霉变唯靠盐。依稀当年记得我下乡处离万顷沙远且交通不便,小头目们抝来抝去,到底拥不拥去买返百零斤?这味嘢点食才好食又送到饭?到底有无人会抢住买?是年尾扣数还是现在就收钱?从声大到拍枱,粗口满天飞。又怕一来一回有盐都顶不顺,臭了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?
这边抝到火红火绿,有万顷沙亲朋的已经落艇赶去,搏望去亲友处先黐返餐就手有食神至算,讲得数来蚊都瞓!我都忘记了后来怎样决策取舍,幸当年有个老表在那边做见习工作队成员,他买了10斤一大坨急急赶回家。约5个钟头后赶回来,微红色的鲸肉拿回来洗淡后切薄片,当它牛肉一般来炒。由厨艺最好的长辈爆炒赞酒后,十斤加埋50只辣椒足有4大砵头。几廿人都来尝鲜,味道我都忘记回忆不起了,因为热闹嘈杂又未见过,人人急住闻一下试一件,擒青过猪二兄吃人参果。亲友们尝一砵,三砵用豉油辣椒糖烧酒加重料,并用吊篮挂在通风处,意图食多几餐。那时城乡都不知世上有冰箱雪柜,方圆百几平方公里都无人知有这等来佬日用货,农村亘古只有凭吊篮和盐做保鲜王牌。
当老表绘声绘色讲述在沙滩上分卖天赐鲸鱼的情景,我就自动脑补那墟冚的现场。现在我老了,对当年老表的描述更连碎片也凑不成场景了,顺便缅怀老表,他已升仙多年了。我个脑病后直情神神地,只好乱在脑中幻出成千上百的原始人围着那巨鲸在人仰马翻地切割,有别于“食人族”在篝火旁狂欢等待食材吧?
事情已过去近55年了,如今鲸及许多动物已经受到人类的保护和不舍地禁食,当年的水乡也四通八达,去市桥去万顷沙,统统瞬达。社会进步文明加持,但当我看着电视新闻上的鲸影,从生到死亦是一瞬间。鲸不知它已经从背脊向天人可食已进化到受人类保护的宝贝啦!天可怜见!
(图片来自网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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